原著向，私设+ooc
<<<<<
叶修把烟从口中拿了下来，四散的烟气模糊了他的五官，只有那只夹着烟的手还好看得分明，深蓝色的袖口有些发白。
周泽楷呆呆地望着他，头顶阴沉沉的天空在跨越过海峡后仍旧不见半分明朗。他的手还搭在冰冷的车门上，内心那些不明所以的冲动像是被洒了水的灰尘一样沉了下去，他看着四处弥散的烟气，如同隔雾看花，看不真切但又未曾想过去接近，只是讷讷地站在原地，嘴微张着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总归是不善言辞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说什么好，也或许是说什么都觉得不好，说什么都显得莫名其妙。
不过叶修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这些的，他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之后就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在冬天行人少，这会儿又下了雪，赶着回家的人们都顾着眼前三分地没有注意他脱口而出的称呼和不远处毫无遮掩站在那里的周泽楷。
叶修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周泽楷面前，也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只是叫他快找个什么东西挡挡脸。
毕竟作为知名的电竞选手，坐拥着荣耀圈大半江山的女粉丝，周泽楷如果被人在大街上认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说粉丝围堵，看热闹的肯定少不了。
但是周泽楷显然还未回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叶修，一股烟草的味道随着对方的靠近入侵了他的呼吸，混杂着冰冷的空气，其中又好像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
“小周？”叶修看他半天没有动静，又疑惑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周泽楷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叶修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嘴唇，带着笑意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好在周泽楷这几年估计是没少遭罪，车上随时都备着东西，回过神来后从车里找着一围巾卷吧卷吧就遮住了半张脸。
叶修在一旁看着，抽了两口烟后随口就问周泽楷怎么在这儿，周泽楷戴围巾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倒也不是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只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这儿。
不过叶修也只是随口一提，像是与朋友偶然遇见时一句惯用的寒暄，问过之后也没想着让人回答，转头又跟周泽楷说车不能停在路边上，要罚钱的。
周泽楷眨眨眼睛，闷在围巾里嗯了一声，也没动，看了一眼正在吧嗒着抽烟的叶修，此时天上一点细白的雪正好落在了燃着的烟头上，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叶秋，”他叫着面前人的名字，语调里有种怪异，踌躇里带着茫然，像是被过低的温度冻得迟缓，话开了个头又忘了本该说些什么。
叶修好奇地歪头看他。
这人一向习惯微微佝偻着身体，看周泽楷的时候不免仰头，从当事人的角度看来颇有几分过时了的可爱。周泽楷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叶修看着笑出了声，言语调笑，“小周你还怕冷啊？”
周泽楷小声说不是，叶修又问那你是不是怕我啊，周泽楷连忙摇头说没有，然后没等叶修再说些什么就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为什么退役？”
叶修拿烟的手一抖，灰白的烟灰扑朔朔地落了一地，他沉默片刻后才故作轻松地说，“小周你这话题转移得略微生硬啊！”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叶修笑，“虐了你们这么多年，总该让我休息一下吧！”
“会回来吗？”周泽楷追问。
“当然啊，再拿三个冠军也不累！”叶修说 ，周泽楷看见他的眼睛里有奋起的战意，满载着希望熠熠而生辉。
真好啊，周泽楷不由地想。他是追逐着这个人的荣光而来，却遗憾地只触碰到了斗神日渐沉寂的辉煌。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坐在台下抬头仰望、心里只怀有着浅薄希望的少年，他已经成为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为荣耀拼尽全力的人们中的一员，为了仅有一个的冠军，在这条前途未卜的路上艰难前行着。
“不会容易的。”周泽楷说。他的眼里映着四处弥散的烟气，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其中忽明忽暗。
叶修哑然失笑，说，“哪会容易啊！”
周泽楷似是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却不再做多言，转而问起了叶修的近况。
叶修说，还能怎样啊，上班赚钱过日子呗。
周泽楷顿了一下，后问，“上班？”
“对啊，退役了也要生活的嘛，不上班怎么行？”
“工作地点就在前面，兴欣网吧，哦，不对，是兴欣网络会所来着，我现在在那里当网管，”叶修笑，“网吧的老板娘还是我和沐橙的粉丝呢！”
当网管？
周泽楷默然。
他以前虽然也想过叶秋会退役，想过他退役以后的生活，想过他会因为与嘉世的矛盾而不得善终，但总归，不至于沦落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吧里当网管的地步。
可事实确实如此，这个人不会因为已有的荣耀而停下追逐冠军的脚步，却安于在一个小网吧里打工度日，与那些在夹缝中求生的人们一样，困于生存，又不似那些艰难求生的人们，麻木不仁。
周泽楷突然发现，离开嘉世，对叶秋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嘉世把叶秋视为累赘，当做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是反过来，对于叶秋，现今的嘉世又何尝不是一种负累。
只是无论想得再多，这些东西与周泽楷都并无多大干系，他只是轮回的周泽楷，是一个在叶秋与嘉世之间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罢了。
周泽楷想。
可是心里难免不平。
却也无从开口。
所以无话可说。
周泽楷突然间的沉默让叶修多少有些诧异，但考虑到年轻人从来少言寡语的个性，他想对方或许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又或许只是不想再与他多言，于是叶修也再没硬找话题，随便扯了两句后就对周泽楷说，“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小周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周泽楷闷闷地应了一声，也没去想自己到底忙不忙，实际上应该是什么都没在想。他的余光撇到乌压压的天空，压抑又空旷。
雪停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停得也悄无声息，最后只留有一点不会长存的白落在了匆匆而过的行人身上，因为不会长存所以也少有人在意。
周泽楷于是不再多言语，和叶修作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之后就驱车离开。
后视镜里的人叼着烟头也不回地过了马路，背影一如周泽楷初见时有些佝偻，仍旧像是在肩负着什么东西不断前行，然后再次踏上那条万分艰难的征程。
是啊。周泽楷平静地看着眼前好似无限延伸的路，又回想起那个人谈及荣耀的眼神，神色蓦然间柔和了下来。
他所向往的人，眼里满载着希望，终会归来。
tbc